那段美丽的青春祭
也许每个人心底都会有这样一段美丽的青春祭。此文谨献给我们的两位友人,希望人们永远记住那将爱与生命凝固的一刻:2006年2月14日18点32分……
那年夏天,我们6个好朋友——3对恋人,从同一所学校毕业,分别走上了不同的人生历程。我和子帅,在经历了激烈的情感斗争后,走到了一起。子帅不顾父亲的反对,从他的家乡来到我所在的小城工作;冰冰和阿伟,凭借家庭的力量,令人羡慕地双双分配到了省城;而本是同乡的晓帆和建辉,出人意料地分开了,晓帆去了沈阳,建辉回到了家乡。
曾经浪漫缠绵的校园爱情,面对刻不容缓的毕业分配,显露了它现实的一面。我们昔日非常要好的3对恋人,在相互祝福后各奔东西。此时此刻,谁也预测不到命运给我们的爱情做了怎样的安排……
毕业后,我和子帅一起回到了我的家乡——一座并不富裕但却祥和宁静的北方小城。子帅服从分配,去农村开展支教工作,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乡村教师;而我为了争取一线留城的希望,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。工作之初的经历是艰苦的,但却是幸福的。子帅经常往返四五十里路,只为了能看上我一眼,他那辆破旧的脚踏车,成为当时共属于我们俩个人的惟一财产。每天下班后,子帅用他的脚踏车载着我,驶过家乡的大街小巷,脚踏车成为盛载我们爱的港湾。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连自己也感觉奇怪,是什么力量改变了我这个虚荣心极强的女孩子,使我可以几个月不买一件时髦的衣服,可以不再去理发店整理发型,可以拍拍口袋只有几块钱……过去在我身上的一些养尊处优的习惯,逐渐在消失,而没有改变的,是我们俩的相濡以沫,还有那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。
子帅在我们最艰苦的日子里,曾对我说:“媛媛,我会让你幸福的,今天停放脚踏车的地方,几年后将有属于我们的‘劳斯莱斯’!”正是这样的信念,让我们互相鼓励,共同走过了事业的低谷,共同渡过了生活的难关。毕业后的日子是清贫的,但却是充实的。几年间,子帅从一名中学教师,一步步走上了领导岗位;而我坚持笔耕,先后在省、市报刊上发表作品几十余篇。
在我和子帅相恋5年后,各方面条件相对成熟,开始筹备婚期。我们倾尽积蓄,在小城的中心地带买了一套楼房。子帅张罗着进行装修,布置我们温馨的小家。我们俩几年的努力和梦想即将实现。就在新房装修即将完工的那天晚上,子帅在去单位的路上遭遇车祸。等我赶到医院时,他已经昏迷,头部、身体多处撞伤,内脏大面积出血。凌晨3点,子帅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。当我作为他的家属在手术处置单上签字时,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,泪水溅湿了整张纸。
5个小时的等待,对于我仿佛是一个世纪。上午8时,子帅被从手术室中推出,依旧神智不清,身上插满了输氧、输液、引流、导尿的各种管子和监测心脏、脉搏的各色导线。身体的痛楚,使仍处晕迷的他不断的胡言乱语、躁动不安,这些下意识的动作,使四五个同时护理他的亲友手忙脚乱、一刻也不敢休息,也让我的心撕扯般地疼痛。整整5天5夜,医护人员和亲友们的忙碌换来了子帅的苏醒,当他清醒的那一刻,全体病房的人都哭了……
子帅身体康复的半年后,我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,在亲友们的祝福下,如愿以偿地结婚了。
自从毕业分别后,我们始终和冰冰、阿伟、晓帆和建辉保持着联系。开始是书信、电话,再后来就是E-mail。这期间,他们4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冰冰和阿伟在省城落户后,双双被分配到一家合资企业,由于企业亏损,他俩参加工作不到一年,单位就宣告破产了。他们依靠家庭的资助,维持了一段日子后,冰冰首先在一家宾馆应聘到了前台收银员的职位,而阿伟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,工作没有着落。由于事业的不顺,他俩在生活中不断产生磨擦,最终在恋爱4年后分手了。
而晓帆和建辉,却在饱尝了4年分别的滋味后,走到了一起。建辉在各方面力量的支持下,用了两年的时间,调到了晓帆工作的沈阳。那天,我们目送着建辉坐上开往沈阳的列车。当火车开动的一刹那,送行的亲友们酝酿好离别的情绪正要宣泄时,不知哪个风趣的同事说了一句:“唉,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!”这心血来潮的一句话,使在场的人们破涕而笑……
今年春节,终于盼来了晓帆和建辉的喜讯,他们在相恋8年后,定在2月1日举行婚礼。晓帆、建辉、冰冰、阿伟还有我和子帅,我们同学时代的6个好朋友如约聚在了一起,这也是我们毕业5年后的惟一一次团聚。经历了感情的悲欢离合,我们6个人已经走向了成熟。我们在共同祝愿“有情人终成眷属”的同时,也在为冰冰和阿伟不能复合而感到惋惜。但最值得欣慰的是晓帆和建辉的结合,这被我们戏称为“八年抗战”的最终胜利!
4天的相聚是短暂的,也是令人回味的。我们再一次相互祝福着依依惜别,这时的我们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的理智,没有像毕业时那样失声痛哭。因为不同的经历,早已让我们体味到了人生在分分合合中演绎的真谛……
故事,也许就应该在这大团圆的结局中画上圆满的句号。然而灾难却在这本应最幸福的时刻降临了。就在晓帆和建辉结婚后的第13天,他们在沈阳的高速公路上突遇车祸,当场身亡,同行的其他3人撞成重伤。
噩耗传来的时候,所有熟识他们的人们为之震惊了!冰冰、阿伟、我和子帅怀着悲痛的心情赶赴沈阳。当看到晓帆和建辉的双方老人,在经历了人间的大喜大悲后,那痛不欲生的憔悴神情时,任何一颗坚强的心都会在这一刻崩溃。参加完晓帆和建辉的葬礼,冰冰、阿伟、我和子帅坐上了同一趟回乡的列车。丧友的悲痛,使我们这4颗心再一次拉近了。冰冰和阿伟一路上谈了很久……他们是否能够像人们期待的那样,重新走到一起?今后的故事,只有用一个“缘”字来解释。
至于我和子帅,在彼此相爱的3000多个日日夜夜里,困难让我们化作了动力,挫折让我们懂得了拼搏,逆境让我们学会了什么叫坚强!
从晓帆和建辉临死前嘴角挂着的微笑和他们紧紧拥抱的臂膀,可以断定:即便是面对死亡,他们也是幸福的。因为,他们真挚的爱没有留下任何遗憾,也许,他们此时正在另一个世界里相依相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