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欺骗”母亲
他像往常一样按时出门和回家,还不忘编造一些故事“欺骗”母亲。譬如经理很器重他,准备给他升职;同事也对他像亲兄弟一样;还有,新来了个女同事,长得蛮漂亮……他饶有兴趣地说给母亲听,母亲笑得很灿烂:“你老大不小了,看上女孩子要大胆地追,妈盼着你早点成家呢。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早晨,他穿好西装,夹起公文包去“上班”,母亲喊住他,帮他整理没有系好的领带。看到母亲关切的目光,他说声“时间不早了”,扭头快步走出家门。他挤上公交车,吁了一口气:还好,母亲没有发觉。他满腹心事,满世界转悠,去寻找一份新的工作。
一个星期之后,他终于找到一份差事——在一家货场当装卸工,每天从火车上卸下各种货物,再装上汽车。背起那些沉重的麻袋包,他艰难地挪动步子,几乎要被压进地缝里去,几趟活儿干下来,他累得满身大汗,腿开始颤抖。工友劝他说:“你别干了,身子骨太单薄。”他咬紧了牙关,绝不说半个“累”字。
下班后,他到澡堂里洗个澡,换上笔挺的西装,一身轻松的样子回家去。进了家门,亮亮地喊一嗓子:“妈,儿子回来了。”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,饭桌上除了常吃的青菜,还加了一个荤菜。母亲做的饭好吃,他总是吃得稀里哗啦,母亲边给他夹菜边说:“慢慢吃,胃里才舒服。”以前,晚饭后母亲都要出去散步,总喜欢拉上他陪着,现在母亲不散步了,只是在家里陪他聊聊天。他一改“夜猫子”的习惯,很早就去睡觉,怕母亲怀疑,故作轻松地说:“最近公司特别忙,我能力强就得多干些啊。”
一个月下来,他领到了微薄的工资,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母亲。这天晚上,母亲对他说:“你别在原来那个地方上班了,我知道有家公司正在招聘,所有条件你都符合,明天去试试吧。”他心头一阵狂喜,却掩饰说:“我干得好好的,为什么要换工作呢?”母亲说:“这家公司待遇很好,离家又近,我已经上了年纪,身体也不好,你照顾我方便啊。”他“不得不”答应下来。第二天去应聘,他被顺利录取了。
晚上,母亲烧了很多菜,他喝了很多酒。也许从一开始母亲就知道了真相,是他疲惫的神情出卖了他吗?还是他故作轻松的神情太过拙劣和夸张?
其实,母亲深爱着儿子,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去呢?他回想这一个月来,每天饭桌上都有一盘荤菜;晚饭后,母亲不去散步而是陪他聊天;母亲操心他的工作,还有,母亲关切的眼神……现在他完全相信母亲早就知晓了他的秘密,她默默地为他做着力所能及的事,却从来不揭开它,他又何尝不是呢?
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,表里不一也是爱啊!他放下酒杯,走到阳台上,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禁不住热泪盈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