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农民工子弟?
1
李晓晓最近心里很不爽,噘着嘴,用雷雨声的话说,那上面能挂个书包。气得李晓晓去赶雷雨声,恰巧,老班进来,很威严地咳嗽一声:“李晓晓,你能不能文静一点,像舒晨一样。”
舒晨是李晓晓同桌。
老班不提,李晓晓还没什么,一提,气得鼻尖直皱,道:“学他,乡巴佬。”声音很轻,老班没听见,但明显的,舒晨听见了,抬起头望了她一眼,脸红了。
舒晨长得瘦,而且小,黑不溜秋的,像个煤球,所以,毫不犹豫地,李晓晓给他取个外号,叫小煤球。舒晨一点也不生气,一叫就应,而且理直气壮地说:“谁叫咱黑。”一句话,说得大家笑得肚子痛。
而且,据雷雨声侦察,舒晨是外来打工者的孩子,在这所学校借读。
“不可能吧?”李晓晓睁大了眼睛。
“不信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雷雨声神秘兮兮地说。放学后,雷雨声拉着李晓晓的手就跑,去到一个大垃圾桶边,看见舒晨拿着一个袋子,正从垃圾桶里拿出几个饮料瓶往袋子里装,见了李晓晓她们,笑笑的,仿佛小叫化子拾了块狗头金。
“舒晨,那多不卫生。”李晓晓喊道。
“我——我会洗手的。”舒晨举着手晃晃,很阳光地说。
“可你身上会有细菌,那细菌会顺着桌子跑到我这儿来。”李晓晓非常不高兴地说。
这下,舒晨可没辙了,忙拍拍衣服,好像这样一拍,就能把细菌都拍跑了似的。但是,李晓晓仍不放心,上课后在桌子上划了一条线,泾渭分明,虽没说出口,但明明白白告诉舒晨,不能过界。
2
一次,放学回家时,李晓晓发现舒晨没回家,而是直接去了一个上坡路,在那儿等着,一直等到一个拾破烂的推着三轮车经过,他忙跑上去,在后面撅着屁股,推了起来。
从他和那个推车人又说又笑的样子判断,他们是熟人。
而且,以后多次,李晓晓都看到舒晨推这辆车。当那个三轮车夫回过头时,阳光下,一张黝黑的脸,一看就是农民工无疑。
第二天,李晓晓见着舒晨,问到这事时,舒晨红了脸,连连说:“你看错了吧,不可能的。”
李晓晓心里暗乐,想,为自己是农民工的儿子害羞吧。哼,老班,你竟然让我和一个乡下小子坐同桌,你太偏心了。想到这,李晓晓狠狠踢了一脚前面一个石子,道:“踢你。”石子滚了老远,如一个煤球一样,这让李晓晓想起舒晨,开心了一点。
3
最让李晓晓生气的是,班长改选了,自己望眼欲穿却没有得到,全班同学,除她和雷雨声外,都投了舒晨的票。
雷雨声很不服气,道:“李晓晓,你哪点比不上那个小煤球,却让他抢了班长?”
李晓晓无可奈何道:“谁让人家人气旺,老班和大家都相信他。”
雷雨声眨眨眼,靠近李晓晓耳边,轻声嘀咕了两句。李晓晓睁大眼睛,望望雷雨声,摇着头。雷雨声道:“你不想当班长啊?”一句话,让李晓晓低下了头。
下午,李晓晓在书包里一摸,没了手机,那可是她爸爸在外面出差时给买的。她急了,到处找,可就是找不着。雷雨声见了,说有办法,掏出自己的手机,拨通了李晓晓的手机号码,李晓晓的手机响了,响声是从舒晨桌下传出来的。
大家都望着舒晨,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。
雷雨声从舒晨桌斗找出手机,问舒晨:“舒班长,这是怎么回事?”
舒晨直冒汗,结结巴巴道:“我——我也不知道。”
李晓晓忙接过手机,低着头,没说什么。
4
舒晨拿李晓晓手机的事,让老班知道了,老班在班会上替舒晨做澄清工作,道:“不可能,是不是李晓晓同学把手机随意放,放到舒晨桌斗去了。”
这个理由,说服不了大家,雷雨声甚至用口哨声表示了不满。
老班生气了,冷下了脸,告诉大家,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。然后,讲了一件事,说,最近两年多来,一个同学给农民工的孩子捐款,总共捐了两千多,大家猜猜是谁啊。
大家都鼓起掌,问那是谁啊?
老班说,本来,这个同学不让宣扬这件事的,可现在不说不行了。这个人就是舒晨,大家知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吗?
雷雨声接口道:“农民工的孩子,能在哪儿来钱?不就是拾塑料瓶吗?”
老班脸色严肃了,道:“农民工怎么了?不是农民工,我们住的楼房谁修?街道谁扫?同学们,我们应感谢农民工,是他们改变了我们城市的面貌。”
全班同学又一次鼓起掌来。
5
最近,一个大公司给学校捐了一笔款,300万,那位总裁亲自送支票来,走时,给舒晨送了很多书,说:“注意身体,听到你拾塑料瓶捐款,爸爸很高兴。”
消息一下子传遍全班。
李晓晓和雷雨声红了脸,悄悄问舒晨:“那个推三轮车的不是你爸爸?”舒晨摇着头。原来,他每次回家,看到那个人推车上坡很费劲,所以,放学后总会主动帮忙。
“你不是农民工的孩子啊?”两人问。
“不,我是的。”舒晨说,很认真的样子,让李晓晓和雷雨声睁大了眼,很是不理解。舒晨接着道:“我爸说,他也是农民工,一个办公司的农民工。”
再一次,李晓晓与雷雨声脸红了。
在周一的班会上,李晓晓和雷雨声主动坦白了那次把手机放进舒晨桌斗的事,不为别的,是觉得一个农民工的孩子当班长,心里不服。李晓晓动情地说:“其实,舒晨的爸爸说得好,我们都是农民工的后代,因为,我爷爷当年也是从乡下进城的,雷雨声爷爷也是的。”
雷雨声听了,红着脸,连连点着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