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天,一场沙尘暴袭击了这座城市,紧接着,又下了小雨,结果,窗户的玻璃被染得泥污一片。我家住在一栋高层的17楼,平时打开窗户向外望都眼晕,所以,擦这些玻璃就成了一个难题。

我和妻子商量后,决定到家政公司请个计时工来帮忙。我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,说明了情况,谈妥了价格。不到10分钟,计时工便到了。但是,看到这个计时工时,我和妻子都很失望,因为,来者竟是个中年女人。我指了指脏兮兮的玻璃窗对她说:“你要做的是把这些玻璃里外都擦干净了,我家是17楼,挺高的,你能行吗?”

女人看了看窗户说:“没关系,三十几层高楼的玻璃,我都擦过。”虽然她回答得挺干脆,我还是有些不放心。我看她慢慢地走到窗前,不经意地查看那些窗扇,但是当她转过头来时,我看到她的脸色明显比刚才苍白了许多,虽然她故作从容。接下来,她从背兜里拿出一根绳子,将一头绑在室内的暖气管上,另一端则牢牢缚住自己的腰,打了死结,她用力拉了拉绳子的劲力,然后,闭上眼睛静默了几秒,忽然,她猛地一用力,已经站到了窗台上。

她侧身站立在那窄窄的窗台上,身子一半悬在50多米的高空,她用一只手扶着窗扇,另一只手拿着抹布飞快地擦拭着玻璃上的泥污。我看着窗上的她,那种心情要用惊心动魄来形容,忽然感觉到,她真像是一只不停挥动着翅膀的蝴蝶,在这17层高楼的窗口上危险而精彩地舞动着。而此时,妻子突然握住了我的手,我感觉她的双手,颤抖得厉害。

女人用了近半个小时,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,而这其间,我们就那样一直看着她,直到她从窗口上回到地上,我的心才跟着平静下来。而此时,女人变成了另一种状态,她如同虚脱了一般,脸色更加苍白,她蹲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一丝丝汗水从她额头上流下来。我知道,她这个样子不应该只是劳累所致,而很可能是恐惧带来的后果。妻子给她倒了一杯水,她一脸感激,却摆摆手拒绝了。

她渐渐恢复过来,并开始收拾东西。这时妻子凑上去问她:“大姐,刚才你擦玻璃时,我在下面看着你,腿都发软,你站在上面就不害怕?”

女人说:“不瞒你,我也恐高,我像你这个年龄时,站在板凳上,头都晕呢。”

妻子不解:“那怎么还敢干这种活儿?”

女人苦笑着说:“妹妹,你还没有孩子吧?”妻子点点头。

她叹了口气说:

“如果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你就不知道啥叫害怕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