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福”字倒着贴是伪文化和垃圾文化
“福”字倒着贴是伪文化和垃圾文化
郑州王书春
“福”字文化内涵丰富,是中华民族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一个正文化、活文化体系,倒着贴福的滑稽做法和无聊的戏说,有悖中国的“年文化”、“门文化”与福文化,有失民族文化的高贵与尊严,是一种伪文化、垃圾文化和非吉祥文化。
又一年新春。忙活了一年的人们,都张罗着贴“福”字,纳福,祝福,以祈“春至福临”。
你看过2004年猴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吗?你一定会记得,大幕开启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舞台背景上一个硕大无比、光彩夺目的“福”字。这是晚会的主题。随着镜头转动,看到流光溢彩的舞台布满“福”字,舞台对面幕墙上对应着“福星高照”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。演出开始,欢快的乐曲响起,喜气洋洋登场的演员,手舞“福”字,齐声向全国人民拜年祝福。顿时,晚会现场一片欢腾。这台晚会紧扣全国人民建设小康社会,走向幸福生活的主题,充满了吉祥、喜庆、祝愿的色彩,与人们追求幸福、创造幸福的共同心理和愿望产生共鸣,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。
说到福,不能不说“福”字。福是什么?福是一种感觉和满足,一种意境和状态,一种期待,一种文化。心中有天地,哪怕身处斗室,一样遨游于宇宙间。心有多少福,你的世界就有多大福。境由心造,福在心里。“福”字,是中国几千个汉字当中最受人喜欢的美好字,是吉祥意义最丰富、最淳厚、最集中、最典型的字。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,福是最吉祥的象征、最真诚的祝愿,福是人们向往和追求的最高境地。不论寒微草泽,还是富贵显达,都企福纳福。历朝历代,为民造福是为官者取信于民的誓言,期望幸福是芸芸众生的谋求,福满人间是太平盛世的向往,福星高照是万千家室的憧憬。岁月沧桑,时光轮回,福字深深留在人们心中,生生不息的福运之火穿透时空隧道,穿透心灵空间,穿透数千年风涛烟云依然燃烧。福字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,伴随社会文明进步的发展史,伴随人们谋求美满明天的奋斗史。福,中华大地随处可见的独有现象,足可看出对这一最具中国传统文化特质的精神理念的自觉性认识,被广泛植根于中国人的思维形态中,成为中华民族一种特有的优良文化,一种独具象征意义的吉祥符号,一种由一个汉字拓展出来的文化――“福文化”。福,就像撕不清陶醉、拽不断回味的一坛陈年老酒,说不完的内容,道不尽的涵义。福是抽象的,但人对福的诠释与解读是具象的,如今已经成了一种追求,一种动力,一种奋斗目标。这就是文化的力量,思想的力量。
实际,贴“福”是人们和谐向上、崇尚美好的一种心理反映。福,幸福,福气,福运。福之所至,小到个体,大到人类。《韩非子》:“福者,备也。”福,无处不在,无人不求。人在心底对福的涌动表现形式是各异的,不随意表达的,特别是对永久性福运追求的表现,不同的场合空间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。春节,是劳动人民最看重的吉祥节日,人们在这样的重大喜庆时刻表达对福的追求是最完美的,有一种表达方式叫挥春,就是在大红纸上书写吉祥话,贴到门窗和墙上,而贴福字是最常见的一种古老挥春方式,在那时生产力不发达的远古时代,人们祈求有田有衣是最大的心理满足,福字结构引申义“一口田、衣禄全”最能说明人们心里的全部企盼。据南宋吴自牧著的描写南宋都城临安市情风物的书《梦梁录》记载:“岁旦在迩,席铺百货,画门神桃符,迎春牌儿……”;“士庶家不论大小,钉桃符,贴春牌”,也有的把“福”字精描细做成寿星、寿桃、五谷丰登、龙凤呈祥等图案。“腊月二十四,家家写大字”。“贴春牌”和“写大字”就是写在红纸上的“福”字,一种对幸福的向往与追求。
门上贴福字这种挥春习俗由来已久。相传明代明太祖朱元璋有一年元宵节出访,在一个镇上看见一幅画,画了一个骑在马上的赤脚女人抱着大西瓜。由于当朝的马皇后是淮西人,朱元璋认为是讥讽马皇后出身寒微(古代细脚是身份的象征,只有富家小姐缠足),令御林军把画画的人和围观的人家满门抄斩,心腹悄悄在挂画的那家门口倒贴一个福字作记号,人们看着倒贴福字很喜庆,各家都贴上倒着的福字,御林军无法识别,事情不了了之。后来全府的人知道曾有大事发生,都认为是倒贴的福字福佑,逢凶化吉,平安吉祥。
还有一说,贴福字源于清朝。咸丰年间的一个春节,恭王府管家为讨主子欢心,悉心写了几个斗大的福字,叫人贴到库房和王府的大门上,有个家人不识字,竟把福字倒贴在了大门上,恭亲王的福晋(妻子)很气恼,事办到这份上显得自己没成色,怕福晋怪罪连累自身,管家能言善辩,忙为自己的不足辩解:“奴才常听人说恭亲王寿高福大,如今大福真的到(倒)了,吉庆之兆。”恭亲王转怒为喜,心想“怪不得过往行人都说恭亲王府福到(倒)了。吉语说千遍,金银增万贯。”遂赏管家和家丁各50两银子。这事很快传出去,倒贴“福”字由达官府第传入陌巷人家。清代的主流文体是楹联,楹联文学的全盛时期是清代。1840年孙髯的昆明大观楼长联是清代楹联发展的重要里程碑,标志着楹联已成为可与诗词曲赋分庭抗礼、媲美争妍的独立文体,以楹联赠答作文字游戏成为风尚,但贴福字源于清朝显然有些附会。
当然也有的说贴“福”字源于3100多年前的周朝辅佐周武王建立周朝的大功臣姜子牙。《史记》记载,姜子牙年登八十被周文王重用,因随周武王伐纣有功,被封在山东营丘,建立了齐国,姜子牙的后人就以齐国的国名作为自己的姓氏。姜子牙的神奇故事,经过小说《封神榜》渲染,广为流传在民间,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个神化人物。说姜子牙(即姜太公)封神时,他老婆也来讨封。姜子牙说:“你嫁到我家穷了一辈子,你命穷,封你为穷神吧。”老婆一听有个神字很满意,便问占哪里?姜子牙说:“有福的地方不能去。”这事传出去,老百姓就在门窗上雕刻福字,过年到处贴上大福字,就是牛棚、猪圈、鸡舍、厕所、粪堆也贴上便于区别的倒福字,驱赶穷神。给人视觉和心理不雅的地方倒贴福字成了一种共识和约定俗成。
春节,已有四千多年历史。公元前两千一百多年,人们以木星运动一周的时间为一岁,把春节叫作“岁”。公元前一千年前,人们以“年”表示春节。“年”在当时的含义是五谷丰登的意思,获得丰收叫“有年”,获得大丰收称“大有年”,当时就有挂物庆贺的朦胧,过春节贴红纸牌贴福字是人们幸福感多样性的暗示和昭示。
“福”在特定条件和环境下,人对物质及精神需求满足程度的感受、认识和评价,受物质文化生活条件及所处环境的支配,又受人的理想、道德、信念和认知水平的制约。它随人类文明的产生而产生,又随社会文明的进步发展而演化。人类文明由低级向高级以至超级发展,永远不会停止,“福”字内涵也是从初级(生存需要)向高级(衣食住行及精神满足)乃至超级发展(物质、精神、健康全面发展),是一个永无止境、永无定势及统一标准的观念感受。毛泽东1964年春创作的《贺新郎·读史》开头:“人猿相揖别。只几个石头磨过,小儿时节。”16个字概括了类人猿演变到人200多万年的历史,刻画了原始人时期至石器时代人类“小儿时节”的境况。那时人比兽类高级之处是手脚分工,能打磨石头做工具进行“生产劳动”,与猛兽争食,茹毛饮血生存,不可能具有福的追求和思维。到结绳记事,造网渔猎。神农氏继位,制犁耙种地,用产物与他人交换“各得其所。”以后黄帝、尧、舜氏等做桨、做船,牛马运输,巢穴安门挡风防兽,制作弓弩,发明文字,建立书契制度,朦朦胧胧的“幸福”感产生,并用一个象形符号“畐”或“富”记载。“畐”为象形,“腹”字的初文,“田”象腹形,“十”符表示充满之意,即“畐”有腹满和富的意思。所以东汉刘熙的《释名·释言语》说“福者,富也”。东汉许慎《说文解字》把福的含义向前推进一步:“福,佑之”,神灵保祐。后来“福”字的定型,使福义提升到“物质和精神”并重两个层面。演绎到极致要算近代康熙。康熙三岁没了母亲,是孝庄皇太后一手把他拉扯大。康熙12年(公元1673年)60大寿的孝庄太后病重无策,康熙查知古有“承帝事”请福续寿之说,决定为祖母请福。斋戒三日,精选一只镌有“赐福苍生”正楷金字的毛笔,在丝绢制作的纸笺上挥就了倾注对祖母挚爱的“福”字,郑重加顶象征皇权的“康熙御笔之宝”玉玺,寓意鸿运当头,镇天下妖邪,对一般书法作品这是空前绝后的。康熙的福字,福寿合一,福中有寿,福寿双全,绝无仅有;暗含“多子、多才、多田、多寿、多福”汉字,独一无二的“五福”合一。字形瘦窄,谐称“长寿福”。当时康熙19岁,即位13年,风华正茂,书法极佳,但一生罕有题字,据考今天北京城只有“福”和交泰殿悬挂的匾额“无为”三个字。太后得御“福”,说“福之本源”,自此病愈,活到75岁寿终。1962年,周恩来总理批示重修恭王府时欣然命名为“中华第一福”,又称“天下第一福”,被列为中华文化遗产瑰宝、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藏于故宫。